第29章 梦南(1 / 4)
她上一回出宫是随着陆稹,好似也是这辆马车,撩开车帘时候那白璧般的人就闭眼坐在里面,她咬了咬牙,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发酸,福三儿在她身后催促了声:“姑姑?”
梅蕊才坐了进去,轮毂压着宫砖缓缓往外行去,她坐在车里,看着车帘被风吹得起了又落,浑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一路太长,又太短。
福三儿在外喊她时,她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往护军府门前看去,那一对瑞兽依旧凶神恶煞地镇守着这座宅子的安宁,门前挂了两盏红纱灯,梅蕊记得上回她到这里来时,也是这么一对纱灯。
跟着进了府门,前次在夜里视线不明,看不清这座园子的景致,再加上冬日还未过去,只觉得阔气是阔气,但却萧瑟得很。如今春日方至,草木葱郁,沿着廊庑往里行去时见得庭院中的牡丹开得热烈,千片赤英,百枝金蕊,在春风中招摇灼灼。
但**再好她也无心去品赏,护军府里弥漫的不只有**,还有浓浓的药味,隔着老远她都能闻到,一路走着一路问福三儿:“护军他到底如何了?”
福三儿耸搭着肩:“旁人出天花什么样,护军也什么样?”他有些把不准,怕梅蕊见着护军后心生退怯,赶忙给她下套,“您不会因为这么嫌弃护军吧?”
她想了想自己当年出天花时的模样,还好那阵她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照不见脸上的情形,哪怕是水洼都不愿意去照一下。但在那挤满了人的城隍庙中,她倒是能看清旁人的脸,但那些人面上最可怖的不是疮疤,而是绝望。
包括她阿娘也是,就直挺挺地躺在草蔺席上,发热让她神志不清,水都是脏的,梅蕊自己寻了好些个木桶放在檐下,等下雨时接了水来贮在阴凉处,用来给阿娘敷额,或者喝。
她阿娘一直喃喃念着她阿爹的名字——景臣。那个自她出生后便不知踪迹的男人,听说他在长安,那样远的地方,她都不晓得怎样去寻他,告诉他阿娘很想他。
城隍庙最后成了修罗场,每日都有人被押进来,也每日都有人被抬进去,大多数人死的时候都更像是解脱,毕竟病痛折磨,活着倒不如死去,就连她阿娘也是。
因疫病死的人都是要被拖出去烧掉的,郡上的明府是阿娘的故交,特特单独将她阿娘的骨灰交给了她,那时她是受上苍怜悯的,从这场疫病中死里逃生。
满是疮疥的小手臂环住那个骨灰坛时的念头,她现在大约已经记不起来了,梅蕊嘴角牵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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