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书生论政 (1)(13 / 23)
宗教要想在中国立足,就必须征服中国的读书人,而征服他们的途径又恰恰不是宗教信仰和宗教仪式,而是“道”。“道”在中国简直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词汇,既可以清静无为地坐而论道谈玄说偈,似乎只是智者的哲学游戏;又可以经世致用地“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那就已经走进政治了。中国的读书人对政治的狂热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从孔子、屈原、司马迁、李太白、王安石……一直延续下来,他们总是百折不挠地力图把自己所掌握的“道”作用于政治,哪怕碰得头破血流。当中国失去了往日天朝帝国的地位,神州大地上西风劲吹之时,他们为了影响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急切地寻找着解惑释疑的“道”
明白了这个道理,林若翰不再云游传教,改弦易辙,返回香港,潜心著述。他的著作不仅有宣传宗教的普及读本,更大量的则广泛涉及国际历史、政治、军事、文化、科学,通过这些洋洋洒洒的论述,和中国的读书人寻求共鸣。他仍然不时地深入内地,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脱下西服革履,换上长袍马褂;高鼻蓝眼的洋夫子,“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用心地和读书人交朋友。近年来,甲午之战使中国跌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渊,而读书人的思想却被这场惨败刺激得空前活跃,林若翰预感到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到来,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一批激进人士脱颖而出,即将取代洋务派领袖李鸿章、张之洞之流的位置,左右中国这艘古老帆船的航向。他为此而激动不已,因为康、梁、谭都是他的朋友。现在,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维新变法运动已经在中国展开,施行新政的诏令少则一日一诏,多则一日十余诏,雪片似地从紫禁城发往全国,在这适宜的气候,林若翰像北飞的候鸟,又来到了北京……
车子驶出了崇文门,顺着护城河沿往西,在正阳门下绕过瓮城,奔上前门大街,到珠市口又转弯往西,朝着菜市口方向驶去……
莽苍苍斋。
易君恕说起两个月前的往事,仍然耿耿于怀,心潮难平。
谭嗣同专注地听完了他的叙说,感叹道:“香港拓界之议,我在湖南也听到了消息,早就预感到会是这个结果!我与李鸿章虽无交往,倒是深知其人。他作为曾国藩的高足,不能说没有才学;办了一辈子洋务,也不能说没有阅历。但是此人私心太重!他对下徇私枉法,对上以利结主,堂堂元老重臣竟然低三下四地巴结太监总管李连英,重金行贿,借以在皇太后面前邀欢固宠,为士大夫所不齿。本朝官场腐败之风,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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