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潮涨潮落 (1)(1 / 23)
一个星期之后,老莫向迟孟桓交了卷。
迟孟桓穿戴齐整,胁下夹着一只精致的皮包,坐上他的私家轿,胸有成竹地出了门。四名轿夫当然都是新雇的,在香港吃这碗饭的华人遍地皆是,更换几个抬轿子的易如反掌,在返孟桓看来比买四匹马还要省事。
轿子出了云咸街南口,拐弯上了荷里活道,朝西北方向走去。前行一箭之遥,便到了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地带:在荷里活道左侧,从亚毕诺道到奥卑利街,这一片不大的地皮相邻坐落着中央警署、初级法院和维多利亚监狱,这是掌握着芸芸众生的生死簿的地方,在一般市民眼里不亚于鬼城囗都,从旁边走过都觉得毛骨悚然,惟恐不留神被巡逻的警察随便找个借口拘了去,打入十八层地狱,轻则割辫子、抽“九尾鞭”、号枷示众,重则上绞刑架,好生了得!而迟孟桓今天却是专程到此,来叩地狱之门。那四名轿夫一边气喘吁吁地走着,一边腿肚子转筋,心里在纳闷儿:这位少爷到阎王殿来串门,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其实迟孟桓对拜访中央警署也心怀忐忑,离那座大楼还很远,便让轿子停在路边,自己下了轿,整整衣帽,胁下夹着皮包,步行着走过去。在这种地方,纵是“高等华人”,也不敢摆谱的。
中央警署的外观并不惊人,这座建于1857年的“H”形三层楼房,砖墙瓦顶,虽也是西式风格,而比起总督府、英军司令官邸,却简陋粗糙得多,甚至不如临海的那些公司、洋行的大楼显得气派,仅具实用价值而已。然而,正是由于它的特殊用途,这座平平无奇的楼房却自有一种肃穆森然的气象。此时,楼前的操场上,几十名警察正在操练,步声橐橐,刀光剑影;大门前站岗的一名印警和一名华警荷枪实弹,虎视眈眈。
迟孟桓神色庄重地朝大门走去,还没有走到跟前,便看到那印警对华警使了个眼色,那华警于是威严地喝道:“站住!”
迟孟桓看看那位“大头绿衣”华警,心里说:喔哟,我又不是不知道,在警察里头,英警是老子,印警是儿子,华警是孙子,月薪只有几块港币,比印警少一半,比英警少三四倍,你当这份官差还不如我家的一个佣人挣的钱多,神气什么?不过是洋人的一条看门狗而已!他看清了这位华警的袖子上没有标着“Sneak
English”的布条,却故意跟他用英语说:“报告警官,我有紧要公务!”
果然,那华警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脸的茫然。于是,旁边的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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