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8 / 12)
韩陌阡缺乏同异性交往的经验,他竭力地从思维里驱逐“异性”这个概念。
她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她的目光像是大漠深处在坎儿井边长出的黑葡萄,是在清泉和蓝天之间结出的果实,从那里面你看不出一丝污染。但他从那绝不避人的清澈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野性的魔力,那一瞬间他就有了预感,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学生,他有麻烦了。她只要轻轻的一瞥,就能精确地扫描出你的阴暗。
那才是如履薄冰呢。
在最初的几次接触中,他把自己定在这样一个位置上,慈爱、严厉,并且道貌岸然,希望循序渐进地把她的审美趣味纳入他所设计的轨道。但她总有自己的花样,他引导她阅读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她却对福尔摩斯探案小说发生了兴趣,他让她朗诵《西去列车的窗口》,她却偏偏喜欢上了惠特曼的《我歌唱带电的肉体》,他向她灌输《红楼梦》的反封建思想,她却拒不接受,她说她看《红楼梦》就是才子佳人悲欢离合的故事。
他又不能不承认她是聪颖的,有很高的悟性,宁可发表自己的谬论,也不对自己所不理解的真理人云亦云。但她还是对他表示了敬重,并且真诚地驳斥他和依赖他,偶尔还称呼他一声老师。
他们的关系一直是在正常和不正常之间游动着。但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他们一起走进了那个玫瑰飘香的初夏的夜晚,他们匆匆地拥抱了对方又像扔开炸弹一样紧急地扔掉对方,朝着不同的方向落荒而逃。
五
那年夏天,萧副司令夫妇到北戴河休养去了。有一天,夏玫玫打电话要韩陌阡去一趟,韩陌阡当时有点犯踌躇,他知道萧副司令家里的勤杂人员那几天都回警卫营了,除了一个岗哨,萧副司令家里只有夏玫玫一个人,情况有点复杂。再者,按照萧副司令的部署,夏玫玫已经开始和康平接上头了,并且向韩陌阡表示那个人她不怎么喜欢,太殷勤了,有点妖里妖气的,甚至流露出了不再交往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她要单独跟他见面,他就不能不慎重了。
但不去见面也是不合适的。经再三权衡,韩陌阡还是大义懔然地去了,他相信他的自控能力和随机应变的本领。革命军人死都不怕,还怕一个女孩子吗?
韩陌阡赶到的时候,夏玫玫刚刚洗过澡,穿得很随意,是一件白纱连衣裙。头发还湿漉漉的,没怎么梳理,瀑布一般飘在脑后,散发着一阵玉兰的馨香,上面还醒目地系着一个玫瑰红的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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