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里猥琐看不住(二)(2)(2 / 6)
一圈五寸盘子。
里面放着草莓酱、土豆泥、栗子、奶酪、玉米酪、山芋、蛋黄酱……
五颜六色,就跟壁炉盘那架唱片机里流淌出来的温暖老爵士乐一样。
“这些东西你吃得完吗?”我问她。
她好像忽然被惊醒了似的,幽幽地说:“本来应该还有人在这里吃晚餐的。”
然后,玛雅就双手握在一起,低下头,像在祈祷,但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而下。
我知道,今天的晚餐,本来还应该有别人的。
玛雅生在这栋楼里。
结婚也在这里。
她的丈夫是留学回来的建筑学博士,在清华任教。
“文革”开始后,校长知道她家的特殊背景,一直极力呵护,但校长被斗倒了以后,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一天午夜,她丈夫的同事突然偷偷跑来告诉她,她丈夫被学生从教学主楼上扔下来,人已经没救了,让她赶快逃吧。因为这些红卫兵坚信她家窝藏着和美帝国主义秘密联络的证据。玛雅等人走了以后,并没有收拾行装准备逃跑。
她从阁楼爬上房顶,然后一头跳下来。
没死。
但失去了下半身和三个月的胎儿。
她曾经说:“小鱼,有个学生曾经质问我,‘我又没欠你什么,凭什么听你使唤?’你说你们有没有欠我的?”
我说,有的。我若是你,我会要求得更多。
“但是,你误会了。我其实从来没有觉得我应该向你们讨账。虽然我已经被命运的不公毁掉了大半个身体和岁月,但我也从来不愿意让过去变成我的包袱和监狱。我只是想做一只预警的猫头鹰。如果一场运动再次披着别的外衣到来,谁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在你们看来我面目可憎,我歇斯底里,但比起历史的歇斯底里,我这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在拿自己当成一剂苦药,刺激我们的良心。”
“是啊。真理,她是个反复无常的妓女。只有同情心是黑暗中我们唯一在手的油灯。”
此时看着她伤痛椎心的样子,我也不禁泪水喋涌。
熊士高端起红酒,一饮而尽,他轻轻抿着嘴唇,似乎这酒有些苦涩。
玛雅忽然又破涕为笑:“我想他们父子俩应该已经吃饱了,走开了。现在轮到我们放开享用了。”说着,她把火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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