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4)
傅与乔回国的那天,整个傅公馆从上到下都在忙活。
府里两位中西大厨做饭还不够,管家特意从扬州大饭店请了一个大师傅来主做淮扬菜。虽然在上海住了多年,但傅家的人对本帮菜并无偏爱。傅与乔随母亲,对淮扬菜情有独钟;而傅老爷则是金陵菜的爱好者,府里聘请的中餐厨子主要负责傅老爷的口味。西餐厨子这次主要用来制作饭后甜点,不算冷饮一共是十六道甜品。
杜加林住的那栋二层洋楼前两天又被几个老妈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就连留声机也换成了德国最新款。
杜加林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睡。月上柳梢头她就躺下了,直到三更明月下西楼她还醒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睡了会儿,没一个钟点儿就被这张老床摇醒了。
她觉得傅少奶奶能坚持到两年后遇难,而不是被床的栏杆掉下来压死已经算是幸运之极。按理说这床明明是卯榫结构,怎么会这么不结实。
这张一百多岁的红木床,相比卧室里的其他西式家具算是个老寿星了,因此也格外的突兀,不过这种褪色的红与屋里的色调倒是一致。屋里的色调以墨绿和暗红为主,辅以暗金和漆黑色,这种色调搭配仿佛是从拉斐尔的画里复刻出来的。一个对文艺复兴时期感兴趣的人,想必对希腊文化接受得也很好。如果杜加林不是这种身份,他俩或许还聊得来。
但傅少爷和傅少奶奶,犹如新地主和旧贵族,工人与资本家,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只是她不是傅少奶奶,没有那种人口众多的大宅子里滋生出来的精明,与傅与乔这样的商人斗智斗勇,怕是会死得很惨。她家里只两个人,每次和她奶奶斗争都处于被压制状态。她小时候为了吃糖踩着凳子伸手去够柜子上的糖盒,满怀希望地剥开糖纸,结果发现里面竟是土块。她实在算不上精明。
想到这儿,杜加林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痘,越来越大了。
杜加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趿着木底儿绣花拖鞋走到穿衣镜前,她身上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苹果绿府绸背心,胸脯鼓涨涨的,浸出汗来。当时女性睡觉时穿的衣服也要到达膝盖以下,上海大规模的妇女服装解放运动要到两年后才能开始。傅少奶奶没有见到,杜加林不知道见不见得到。
这张脸,和她是一模不一样。单眼皮肿眼泡,眼睛狭长,眼尾略弯,嘴唇上薄下厚,据面相学说是旺盛的特征。可傅少奶奶清心寡欲守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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