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畸胎之七十年代(9 / 16)
的积极分子,始料不及地成了“反革命”,而且是现行的。
村人们,包括村干部们,过后细细一想,偏又都忆起了他这个人以前为人处世的许多优点。比如心地善良,比如助人为乐,比如义气、正直什么的……
他最主要的缺点就是有时候看问题太死心眼,往往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总而言之,太倔。
村人们都因了他的倔而替他喟叹不已,也都有点儿后悔——明知他的倔脾气,又何必那么较真地批斗他?
然而他们的后悔,也晚了。
事情已经发生,已经结束,谁都减轻不了像他那么重的罪了。
他的家人们明智地宣布和他脱离一切亲情关系。不明智怎么办呢?不明智那就只有等当“现行反革命家属”了。
我的朋友马云龙被关投监时,他已在狱中被关押了十来年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些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件,他不太知道。
他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一个老农民了。
然而他一辈子都没能好好种过几年地,尽管他曾是一个种地的好把式。
解放前,是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可种。
解放后,是因为明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却没有过几年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侍弄庄稼的时光。
快七十岁的他,已在监狱里被关押得有点儿痴呆了。
他经常独向一隅,喃喃自语地嘟哝同一句话:“老婆要是归自己好,那土地就归农民好。”
至于那份地契,他不知把它藏于何处了,估计连他自己也忘了。
一天夜里,他喉间发出一阵古怪的响声之后,双目不瞑地死了。
也许,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瞬,仍想说那句他百说不厌的话?
那话,对于他,似乎成了一句经典的台词。
想来,他也太是一个悲剧角色了。
是否够得上是一个经典的悲剧角色呢?
我没什么依据妄作评论。
呜呼!
除了呜呼,关于他,我不复有话要说。
我替这一个农民的地下之灵感到安慰的是——如今,在中国,土地耕种权又完完全全地属于农民了,而且减免了一切农业方面的税……
三、“贴树皮”是先富人群的捷径吗?
榆树上有一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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