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14 / 15)
像现在这么深,她难道不是他生活中最大的累赘吗?比盲肠更多余,比门口的废纸篓更可厌。为什么她烟消云散以后,他竟然感觉如此的空虚、不安和惊惶?
一天夜里,他给自己推了一针氯硝西泮,然后深呼吸,等待睡眠的黑暗暂时将他覆盖。就在大脑沉入麻木的前一刻,猛然间,他经历了一个极其清明的瞬间,他终于听清了妻子说过的一句话,她对他说了不下几十遍的一句话。
“没有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她生气的时候总会这么说,在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晚饭的桌子刚刚收拾干净。
“没有你,我难道就饿死了?”他促狭地加上一串冷笑,“没有你,我一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然后他又把脑袋埋到报纸里,假装这个黄脸婆已经原地蒸发,任她自己去生气。
在被镇静剂拽入死寂前的一刹那,他惊慌地发现,她是对的,或者说她已经做到了。他一直以为她是寄生在他生活中的一只可怜虫,如今始知,他才是她的奴隶,多年来匍匐在她的膝盖边乞讨恩宠而不自知。虽然他还根本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
如果要做一个比喻,他会把她比成当前市场上比比皆是的普通药片。失去她,于他而言尚且是一场灭顶之灾。那么如果失去一个深爱的女人呢?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当他拈着一枚莲红色的药丸凑近唇边,渴望着即将到来的巨大幸福时,猛然间,他被一种假想的恐惧击中,四肢冰凝。正如他历经美女无数,却从不敢恋爱,他害怕失控的感觉,他更害怕那种无可替代的依赖,这将让他时刻生活在患得患失的忧虑中。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蹒跚着绕过办公桌,来到整排的铁皮文件柜前,打开其中的一扇门,从堆起的文件后面摸出了两个瓶子。茶色玻璃的大号广口瓶。
“都在这里了,每瓶八百四十颗药丸,一颗都没有少,不信你点点。”他把瓶子塞进我的手里,看到我不甚信赖的神态,又补了一句,“也没有掺安慰剂,不信你还可以尝尝。”
随后他与我擦身而过,背对着我挥了挥手:“你还是快点把它们拿走吧,搁在我办公室里,我每分钟都在想要不要吃掉它们,心神不宁的。”
我几乎已经开始相信他了,甚至出于同情开始替他打算,如何能不告发他,又能说服卢天岚另外找一家医院做实验。就在打算离开他的办公室前,我站起来整理挎包,两个大药瓶不能抱在手里,挎包里又塞不下,他在房间里四处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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