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7 / 7)
是她不相信他,她的态度变得含糊,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和他说心里话。他知道彼此都折磨,然而这种折磨无药可解,只要活着,就会持续下去。
路寝里的奏牍源源不断从尚书台运送过来,当然全部经过了丞相官署的检阅,她却每一道都仔细过目,足可见她不是随意就能被情左右的人。他站在阶下侯了很久,殿里只有简牍张合发出的声响。天渐渐暗了,黄门举着灯笼从宫门上进来。他定定看着御道,两掖石筑的灯亭由远及近一座一座变亮,他在入骨的寒冷中颤抖,也不全是因为冷,还有对未来的不可预测。
“阿照。”殿里传来她的声音,他怔了下,快步入殿复命。她坐在长案后,朱笔已经搁在砚台上,轻声问,“长主离京几天了?”
上官照揖手道:“今日是第三天。”
“第三天……”她沉吟,“如果脚程快,现在应该到河东了……”
绣幄里掌了灯,宫廷中灯座的安放有一定章程,听令的人如果不是和帝王面对面站着,便无论如何窥不见上意。他心里突突地跳,愈发垂首,“听陛下的吩咐。”
御座上的人沉默下来,隔了很久,在他以为她会让他退下的时候,才听见她自言自语:“不知翁主,是否想阿母啊……”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只觉浑身都冷起来,冷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琅琅同你说过什么吗?”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依旧听见颤抖的,扭曲的音调,“回禀陛下,不曾。”
“不曾……不曾……可她先前是个健谈的孩子。”少帝怅然叹息,“她一定是想她阿母了,你回去陪陪她。若她实在不愿留在御城,就送她去见长主吧。”
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躯干,咚地一声跪下了。护腿上的甲片透过绛袍深深轧进腿弯,浑然不觉得疼。手指死命扣住莞席的边缘,前额狠狠抵在地板上,拼尽了浑身力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