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倾都(5 / 7)
分,紧闭的建康城门缓缓地打开,冯喜率军民投降。
黎明时,江左第一风采的贵公子谢如雅,骑着匹奇丑无比的骡子来见我。
他把诏书、地图都还给了我。汗流浃背的他,再也说不动一句话。
他抓起一条毡子,躺在帐篷的角落里沉沉地睡去,脸上挂着一丝静谧的笑容。他的一只手臂上,系着条褪色的长命缕。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
数百年的纷争,归于沉寂。尘埃落定,南朝推枰认输。
建康城从此不再是一个国家的首都,而只是一个州郡的首府。建康人安静地、默默地忍受着新的一切。前几天还杀气腾腾带着武器的人,在这几天就又携家带口地逛街闲适了。被砸破了墙壁的酒肆,搭着一块蓝布,撑着半边草棚,便开始接待客人。药店、染坊、布店又开始勉强地做起生意来。这种惊人的乐观,何尝不是一种人民的毅力?
天寰下令,无论如何,首先保证建康的粮食供应。城外的北军在清点俘虏,还有一部分北军驻扎在城内。但是天寰本人一直留在城外的总大营内。到城内来的北军开始清查每一条街坊。南宫内各色人等全被成群结队地赶出禁城,经过甄别后放还民间,或为北朝征用。
南朝懵懂无知的小皇帝,被白发苍苍的挂名太师顾尚之抱着,送到北军大营。虽然天寰说他不稀罕那枚玉玺,但南朝的臣子们还是写好了让位称臣的诏书,带着国家的宝物,跪献给北帝。
不,他不再是北帝,他现在是天下的主人了。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放眼天边所有的土地都属于他,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向他称臣。于我,并没有太多的快乐和兴奋。
我告诉他我心里并不太苦,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欢欣雀跃。看着那些南朝大臣们在典礼官诵读诏书时,滴到泥土里的眼泪,看着在建康狭窄而清洁的道路上的一堆堆马粪,我又能如何?因为我的存在,皇帝对大家都相当宽容,并且赦免了许多人。他们没有受到公开的嘲笑,恶毒的侮辱,也没有遭受国破家亡后,史书上触目惊心的针对亡国君臣可笑的难堪。
天寰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厌倦烦琐的男人。他在宫廷的阴谋里养成的苛刻敏锐,和他在军旅生活中形成的率直朴素,并不矛盾。对天寰来说,放下武器,俯首称臣,足够了。可是那些亡国的人脸上的痛,依然是真切的。
他们对我恭敬,但是和我并无共鸣。我在大部分的人眼里成为一个异类,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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