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4 / 6)
约 是我将来老了以后常坐的地方了。然后,我会被我的孙子辈在外面阳光下的大声 叫唤所惊醒。他们叫道:奶奶在哪里呢?我饿坏了!
我前不久的二十岁就在那里。在还没有买那双雨靴的前个把月。那是冬天最 冷的日子。我把一双胳膊袖进袖笼里,靠在洪湖县县委招待所的大门口,看大街 上纷纷跌跤的人们。结着厚厚冰凌的柏油路在这里有一个优美的坡度,骑自行车 的人们有百分之九十在这里落马。更好笑的是洪湖的人民似乎都很蔑视冰凌,他 们一个个满不在乎地骑过来。当他们淬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满不在乎 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从他们的脸上逃遁,紧接着,他们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就 是使二十岁的我被紧紧吸引在县委招待所门口的唯一原因,也就是惹得我不时地 开心大笑的唯一原因。二十岁的人不需要太多的原因。就是这样,我认识了大毛。 大毛也是知青,也是在县委招待所住着,等候招生学校来接人,我们先’天就具 备了相同的血缘。
大毛也是来看人跌跤的。他比我高出一个头,站在我的身后不断大笑。他一 笑,我的头顶上就刮过一阵风。在那滴水成冰的季节,我的头顶冷得就像要被刀 子刮掉。于是,我就不得不回过了头,并且,朝着他,把自己的脸蛋慢慢地扬了 起来。
我说:喂喂,请你把你的嘴巴拿开好不好?
大毛说:你说什么?
我摘下朋友从医院里搞出来送给我的大口罩,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大毛的眼睛像电压正常了的灯泡一样的慢慢地明亮起来。顽皮的笑容含在他 的眼角,他故意地说:请问,我的嘴巴应该拿到哪里去?
大毛露出了他整齐的白牙齿。
我的二十岁非常简单幼稚,坚信具有整齐雪白牙齿的男青年就是清洁的,聪 明的,有理想的好青年。后来,我在知青住宿登记簿上看到了大毛的学名,他叫 共党生。他的学名更加支持了我的信念:共产党生的哪有坏人?
奇怪的是,从认识大毛的那一天起直到后来的许多年,我就从来没有叫过他 的学名。
二
那天下的油凌是江汉平原上罕见的油凌。据县委招待所门房的老伯说,这种 油凌大约十几二十年下一次,他还记得上一次是在1956年下的。1956年,那是一 个我无法感觉的时间,因为我还没有出生。老伯却说得很兴奋,一副对罕见的事 物记忆犹新的样子。可见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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