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国烽烟 (1)(10 / 22)
如雄杰恶魔的无过渡拼接,生生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格异数。赵高数十年忠实追随始皇帝,以无数次的救危急难屡建大功,进入权力中枢实属正道,不存在始皇帝任人之误。在璀璨的帝国群星中,赵高的强力异能,赵高的文华才具,赵高的精通法令,赵高的敬重大臣,赵高的奉公敬事,其时几乎是有口皆碑,堪称全然与帝国功臣们同质的内廷栋梁。始皇帝骤然病逝与赵高不可思议地突变,既有着深刻的权力结构的变异法则,更有着人性深处长期潜藏的本源之恶。赵高的畸形巨变,折射出帝国山岳的浓浓阴影,击中了集权政治出现权力真空时的脆弱特质。一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治帝国,何以被一个突发权力野心而毫无政治理念的中枢阴谋家颠覆?这是人类文明史的一个永恒课题,更是中国文明史的一个永恒课题。
赵高的畸形人格,既印证了孟子大师的性善说,更印证了荀子大师的性恶说。性善说将人类的希望寄托于人性美好的本真。性恶说将人类的希望寄托于遏制恶欲的法治。哪个更高,哪个更大,哪个更圆,哪个更亮,将成为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的文明抉择难题。人性复杂难测之奥秘性,人性反向变化之突发性,人性恶欲泛滥之毁灭性,人性良善滋生之建设性,凡此等等人性课题,几乎都无一例外地包容于赵高个案中,成为人性研究的永恒课题。我们没有理由轻视赵高,以“阉人巨恶”一言以蔽之。赵高是中国文明史上一个具有突发转折性的黑恶休止符,潜藏着打开诸多文明暗箱的历史密码。可以说,在中国两千余年的奸恶权臣中,唯有赵高具有涉足文明史而不能逾越的意义。
赵高之结局,《史记》各处皆云子婴等杀之。班固却云:“吾读秦史,至于子婴车裂赵高,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班固是答汉明帝之问,上书言秦灭诸事说这番话的。班固之论,附记于《秦始皇本纪》之后。班固之有此说,或在两汉时尚有不同于司马迁所见到的秦史资料。以常理推测,子婴不具备依法问罪于赵高而后行车裂的力量,只能是先暗杀而后诛灭余党。若仅仅车裂尸身,虽有可能,终显乖张。故此,司马迁的史料甄别该是妥当的。班固之言,一家一事之说也。
三、轵道亭外的素车白马
子婴即位,立即举行了第一次大朝会。
咸阳宫大殿又响起了浑厚肃穆的钟声,稀疏零落的大臣们匆匆走进了久违的大殿,大多都是白发老人与年青公子了。几度折腾,群星璀璨的帝国功臣干员们已经消失净尽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