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国烽烟 (2)(12 / 22)
方法论意义上的误区,是“暴秦”说的学理成因之一。两千余年来我们的历史学家始终集中于孜孜寻求“暴政”依据,并无数次地重复这则古老的论断,直至当代依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其中自然有着更为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
“暴秦”说其来有自,我们的梳理得从源头开始。
对以秦政秦制为轴心的秦文明的评判争议,其实自秦孝公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崛起时期便开始了。就总体而言,战国时代对秦文明的评判是两大主流:一则,是从制度的意义上,高度肯定秦国变法及其所创造的新型法治文明,并力图效法泰国,由此形成了以赵国燕国变法为代表的第三波变法浪潮;一则,是从施政的意义上,对秦国法治作出了严厉指控,其代表性言论是“苛法”说与“虎狼”说。在战国时代,尚未见到明确的“暴政”说法。就根基而言,这两种说法的根基点是不同的。“苛法”之说,是具有“王道”价值观的守旧学派的一种政治评判。尽管这一评判具有守旧学派反对一切变法的特质,并不具有认真探究的客观性,但就其基本面而言,尚是一种法治与政论的争鸣,不具有总体否定的意图。“虎狼”之说,则是山东六国基于族群歧视意识,在抗争屡屡失败之后,以仇恨心态发出的政治诅咒,实属攻讦性的非正当评判,自不当作为历史依据。
从基本面说,战国后期的秦灭六国之前,天下言论对秦政的评判是积极认定的。最基本的依据,有两方面。一方面,战国末期兼具儒法两学,且学术立场素来公正的荀子大师,对秦制秦政秦风素有高度评价。在《强国》篇中,荀子依亲自入秦的所见所闻,对秦风秦政作出了最高评价:“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在《正论》篇中,荀子则对“治世重刑”的合理性作了充分论证,实际是对“苛政”说的回应。荀子之说,没有任何人提出反驳。另一方面,战国末期“天下向一”的历史趋势日渐形成,“天下一统”的可操作战略也由李斯适时提出。这种人心趋势,意味着天下寄厚望于秦政,寄厚望于秦国“一”天下。如此两个基本面充分说明:战国之世对秦政的总体评判虽有争议,但天下主流是肯定秦政秦制的。当然,这种肯定的后面,有一个最基本的社会价值原则在起作用:战国变法只有秦国最成功,成功本身是“应时而变”的结果,是顺应潮流的结果。在“求变图存”与“大争事功”成为时代精神的大背景下,整个社会对一个获得巨大成功的国家,是没有指责理由的。
秦帝国一统天下后,舆论情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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