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与兽(14 / 15)
香茗才说:“我来是告诉你……我要走了。”呼延云怔住了:“去哪里啊,你要?”香茗说:“我在警官大学拿不到毕业证,所以要去美国留学,美国的行为科学非常发达,我想学会怎样读懂心灵……”“对一群已经根本就没有心灵的行尸走肉,你学到的又能有什么用呢?!”他悲愤地说。香茗走的那天,呼延云去送他,两个朋友,坐在候机大厅里,居然整整沉默了一个小时。“前往纽约的乘客,请在登机口排队办理登机手续。”候机大厅里,突然回荡起声音。“我……我要走了。”林香茗的声音有些沙哑。呼延云身子一震,仿佛从梦中惊醒。“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绝对不要再回来了!”他对林香茗大声说完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转身就走。林香茗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他看不到,呼延云满脸的泪水……香茗走后,呼延云感到分外的孤独。没有毕业证,工作不好找,他就在报社、杂志社打工,几年时间换了许多地方,所见的,无非是更多的阉割和死亡。疲惫时,他经常独自站在大桥上,看着桥下那神情麻木的一群,于熙熙攘攘中无可奈何地涌动着,像从下水管道排出的一汩汩黑色腐臭的污水。“他们是将死,还是已死呢?”他想,“他们想过这些问题吗?”仰头,都市,上空,流云。少年时代的慷慨激昂,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周而复始的绝望。绝望是一种最痛苦的折磨,所以他掉头发、神经痛、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觉,就瞪圆了眼睛,凝视着头顶的黑暗,看长夜怎样把自己一点点消磨净尽……
看了太多的死亡,而又尽力不使双眼蒙上阴翳,所收获的,除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外,就是一项特殊的才能——无论多么复杂、离奇、凶残的杀戮,他也能一眼就堪破真相。经常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蕾蓉,把那些最难侦破、最没有头绪的案件的卷宗拿给他看。而他,片刻即解。别人感到震惊,在他,只无限地悲凉,每一次侦破成功,就其本质,都是因为杀戮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才成就了他那所谓的天才的推理能力。杀人者,充溢于周围;而他,只有一个人……这样下去,他知道,他早已经成为了大黑暗的死敌。他甚至清楚地看到黑夜中渐渐逼近他的,无数刀锋林立般白森森的牙齿。他已经被鬼魅包围了,他听说,吸血鬼的牙是有毒的,凡被咬者,一定会化为新的厉鬼,更加凶残和可怖的厉鬼!这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他无路可走,所以长啸、狂歌,像魏晋那些自我放逐于竹林中的人们一样,试图用癫狂的行径掩盖自己还活着的真相,但是有什么用呢?那些鬼魅,还是扑将上来,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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