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工十八巧(3 / 8)
是立在深潭边向下望一般。
马哑子是他们九人中言语最少的一个,常埋着头躲在一边,几天听不见出一声。大伙儿常常忘记有这个人,都笑他像是哑子一般。柳七一向宁愿人明着坏,也不喜人暗里藏。见马哑子那暗闷闷的样儿,心头越发不舒服。
九个人中,能商议办法的,全都或死或逃,如今只剩马哑子、郑鼠儿和田牛。这三个人,一个闷嘴壶、一只胆小鼠、一头独眼牛,全都不济事。但再不济事,至少都比自己有气力,在一处,总比自己单个儿强。
他握紧箸儿说:“赶紧吃面,吃了咱们去寻郑鼠儿和田牛。”
“嗯?哦!”马哑子猛地醒过来,忙点了点头,伸箸去捞面吃。
柳七常日吃饭吃得极慢,饭里只要有蚂蚁头大小的渣滓,都要仔细挑出来。这间小茶肆煮的插肉面不知放了些什么作料,汤面上浮了许多细黑渣。柳七这时却再没了那心思,也尝不出滋味,只想把肚子填饱,以免遇见紧急,连跑都跑不动。
马哑子先吃完了面和肉,仍慢吞吞在碗里捞碎菜末吃。
柳七想他恐怕是拖着不愿付钱。若是常日,柳七只会掏自己的面钱,今天再难得计较。他几口捞完碗里的面,从袋里摸数了二十文钱,搁到桌上,随即起身:“走吧,先去寻郑鼠儿。”
“哦!面钱我付!”马哑子慌忙说。
柳七懒得答言,转身离开了小茶肆。马哑子背好自己的袋子,忙赶了上来。两人一路无话,往南边赶去。
这时已过正午,太阳正晒,柳丝蔫垂,路上行人少了许多,到处一片静懒。柳七身子发软,像是行在泥水里一般。他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家乡发洪水时,也大约是这个时辰。
他家乡在澶州,当年真宗皇帝正是在这里御驾亲征,大胜辽人,并缔结“澶渊之盟”,开启了百余年两国太平。澶州紧临黄河,黄河水患年年不断,三年小灾,五年大灾,百余年间,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物财力,却始终奈何不得,只能见缺补漏,救些小灾。柳七自小就目睹过几回河水决堤,房屋被淹、田地成海。有年房舍被冲垮,他曾哭着问过爹:咱们为啥非要住在这黄河边,搬走不成吗?他爹只能苦叹着摇摇头。后来他才明白,人就如草木一般,生长在哪里,全然由不得自己。一旦生了根,便再难迁移。
而这天地,哪里有半分怜过人世?尽着它的兴,肆意任为。就如黄河,原本好端端东流入海,它却像是厌烦了,非要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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