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吊捆(2 / 7)
只剩程门板一人独对那只焦船。他做事一向最怕等,这时却不得不等,像是被捆吊在了半空一般,不由得躁闷起来。这些年来为了不等,自己事事都咬牙尽力,可总有些力不从心。尤其那些最要紧的事,似乎都做不得主,且大多等也等不来如愿。他忽然觉着,自己哪里仅是这会儿被捆吊,其实从生下来,便始终被捆吊着。
他曾听人说过一桩禅宗公案,一个小沙弥向三祖僧璨求教解脱法门,三祖不答反问:“谁缚汝?”小沙弥答说:“无人缚。”三祖笑道:“何更求解脱乎?”小沙弥顿时大悟。
程门板当时听了便迷惑不解,至今仍纳闷不已。三祖若问他“谁缚汝?”他恐怕能说出上百条,哪里会是“无人缚”?而且终此一生,恐怕都会被牢牢缚住,永无解脱之日。念及此,他顿时无比虚乏,硬挺的身板似乎要瘫成一个空皮囊,心里涌起一阵阵悲意。
莫要这般丧气!他忙警醒自己:一旦丧了这股气,你便再休想立起来!
他不愿再等,思寻片刻,抬起脚,一步跨上了那只残船,想凑近去仔细查看是否有其他物证。可刚踏上那船板,船身顿时一斜,河水立即涌了进来,船随之开始往下沉。他慌忙转身急跳回岸,可脚底湿滑,一跤摔趴在岸边。他似乎听到无数嘲笑声,顾不得痛,慌忙爬了起来。低头一看,腿脚上全是泥汤,双手也被砾石擦破,火辣辣地疼。他忙望向岸上,幸而左近无人,只有近旁那株柳树上几只雀儿惊飞四散。他这才稍稍安心,没人瞧见自己露丑。
可这时,身后响起汩汩之声,回头一瞧,河水不断涌入那只焦船,船身慢慢沉向水底……胡小喜又去了趟开封府户曹,查到泥炉匠江四的住址,城西北万胜门外,赁的一间民房。
他骑着驴赶往万胜门外,寻到了那里,那家房主是个老者,说江四上个月月底搬了,至于搬去了哪里,江四没说。
“是他没说,还是你没问?”
“我问了,他支吾着笑了笑,就把话头岔开了。”
“他为何要搬走?”
“我也问了。他仍只笑了笑,说其中有些缘故不方便讲,等过些时候再告诉我。他在我这里住了近两年,家中稍重些的活路,他一概不让我们夫妻做。你瞧这门,去年坏了,是他修的。那缸里的水,他从来都挑得满满的。房瓦也是他重新铺过。他搬走前一天,还挑买了许多石炭回来,一筐一筐码在后院,半年都够用了,唉……”老者眼中泛出泪来,忙用袖子拭去,“我们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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