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犬(8 / 10)
“但四位各有一桩心病,正被何奋戳动——史小雅自幼被父亲严苛训教,满腹委屈,却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夏芭蕉则被母亲事事包办,养出一身娇气,成名之后自然急盼自主自立;孟青山被无赖弟弟拖累多年,早已难忍;黎百彩半百得子,却有残障,他视之为羞耻,新纳的小妾又怀了身孕,并不担心子嗣。另外,雇请孙阿善一事,也是一桩把柄隐患,必得除之方能安。
“在座四位,收到密信后,不约而同,将至亲之人当作祭牲。成,则自己得名利;不成,则借人之手,除去心病。哪怕心有愧疚,罪责却不在自己。
“这便是焦船上那几具尸首的来由。一边是典如磋想杀人灭口,另一边是彩画四家想借刀争名、借人杀亲。两下里被设计,凑到一处。一场大火,焚灭人心……”
张用言罢,大厅中寂无声息。彩画行那些人全都已如枯枝僵尸。于仙笛、黄瓢子、胡小喜、范大牙则个个惊张着口眼。
只有程门板,愣坐在上首,左右扫视良久,才忽然问:“船上死的那个年轻女子真是孙阿善?她既然知情,为何不逃走?”
“我推测,照原先谋划,孙阿善带黎百彩的幼儿去那船上,收了另三家的钱后,交给独眼田牛带走,而后煮好药汤,灌晕四人,自己从船的另一侧悄悄凫水离开。然而,她并没有走,反倒也喝下药汤。大板牙兄弟查问到,孙阿善不仅被典家父子玷污,后来又被轿夫乌扁担强奸。接二连三被人欺凌,她恐怕早已没有多少生趣。逼死典如琢后,也并不会好过多少,只能越发厌世,宁愿于昏睡中死去。”
“独眼田牛既然走了,为何又死在船上?”
“他虽缺了一眼,心却比常人更坚执。他暗慕孙阿善已久,那晚从船上取走银钱,应该是去交给何奋,而后等待孙阿善来会合,却一直不见孙阿善来,他自然又回去寻,却发现孙阿善也已经烧死。于是拔刀自尽,死在孙阿善身边。生时未能结缘,死后相伴共眠……”
厅中越发冷寂如窖。
“好了,我所知,便是这些。该搜该寻、该拷该问,由你们发落。告辞——”张用抬手一揖,转身便走,口中高声吟哦:“人凭艺立身,名逐虚成妄。百年彩画行,一朝成沙场。”
他出了门大步向西,朝素兮馆走去。一路上,清风浩荡,飞絮如雪,心中却积满厌闷,他不管路人,仰天大喝几声,方才吐出胸中郁气。
一路来到素兮馆,门虚掩着,他用力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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