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原的人文与恋歌(2)(12 / 15)
趣的,还是立着“退役工程竣工纪念”碑的“亚洲第一坑”,在它的下面,深深掩埋着所有的放射性污染物:设备、工具、材料、工号、拆毁的厂房以及衣物,不是土埋,是用可以阻挡一切辐射的金属的密封覆盖。这项工程耗资一千多万元,竣工以后,中国辐射防护研究院等权威单位,组织了三十多位专家,按国际标准进行了严格测试,证明其终态安全是有保证的,完全符合退役标准。也就是说,没有污染了。
陪着我的朋友请我在帐篷宾馆吃饭。一望无际的草原、纤尘不染的蓝天、高高飞翔的雄鹰、悠然吃草的羊群,这是金银滩的本来面貌,是和平宁静的田园,是我们的梦。还有歌声,藏族女歌手央金给我们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惊奇地发现,这首情歌由她那高亢尖亮的嗓音唱出来,就不仅是优美而舒展的了。我听到了旷野里疾风呼啸般的爱的呐喊,听到了放浪中宽广无边的忧伤,听到了期待中的颤抖、月光下的寂寞。寂寞啊,爱情是寂寞的,原子弹是寂寞的,因为它们都在遥远的地方。这个地方,如今虽然不时有远道而来的参观者,但那种天高地厚的寂寞依然是过去的模样。
金银滩产生了“中国最著名爱情歌曲”,也产生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这莫非是天作之合?爱情和原子弹代表了我们这个世界的两种对抗——干戈和玉帛、冰雪和烈火、恐怖和感动,也代表了呈现于人类的两种生活常态:追求幸福和反对战争。它们都可能是悲剧,也都可能是喜剧;都可能是阳光,也都可能是阴影。它们互为因果,互为衬托,互为依存的背景。爱情因为有了原子弹,而显得强大无比;原子弹因为有了爱情,而显得温柔有加。它们统一在我们的生存哲学里,给我们壮胆,给我们许多不会惊醒的睡眠,给我们一个个气定神闲、处之晏然的日子,使我们不再因失恋而哭泣,不再因恐怖而发抖,不再因爱情和原子弹什么都没有而惶惶不可终日。
和平,宁静,给你,永远。
就要离开金银滩了,我又一次想起了陈妤。陈妤要是不走呢?不,她总会离去的,就像核武器总会从我们眼前消失。她去了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她一去,原子城的西海镇、情歌回荡的金银滩就显得不再遥远了。
我们在已经不再遥远的金银滩神往地唱着《在那遥远的地方》,那“遥远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
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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