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原的人文与恋歌(3)(3 / 18)
化程度的提高,钻进树林盗树和放牧的人越来越多了,他除了继续种树和养树,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对付这些破坏林木的人。
1983年夏天,在临近大巴河的一片落叶松林边,在半个月亮爬上来的时候,波且扎西被五个人摁住了,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扭胳膊的扭胳膊,因为波且扎西从林子里赶跑了他们的一群牛,又逮住了一头,要牵去林场按制度罚款。
这几个人当然不依,夺回了牛,又死摁着他逼问道:“以后你还罚不罚款了?”
他说:“当然要罚,我还怕你们不成。上个月从西宁来了几个大干部,一人手里攥着一杆枪。我说你们打掉鸟儿的一根毛我都不答应。有人不听,端枪就要瞄准,我扑过去就把枪口堵住了,夺下那人的枪,交给了林场。林场罚了他一百块。大干部的钱都能罚,你们的钱为什么不能罚?快放开我,我波且扎西是夏琼寺的喇嘛,我浑身都是法力,你们几个算啥,敢把我怎么样?”
有人说:“我们都是大巴河对岸的,也算是你的乡亲,你六亲不认,我们今儿要你的命哩。”
波且扎西说:“你们这些人,脑子钝得就像斧头背,就是要了我的命,林子也不能随便让你们糟蹋,林子是佛爷的,是佛爷给人间的福报……哎哟,我的胳膊,疼死了……好我的兄弟哩,快放开。”
“那你说,还罚不罚款了?”
“哎哟,不了,不了,不罚款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松开了手。波且扎西爬起来,甩了甩胳膊,忽地跳出了包围圈,跑前几步,从地上捞起一把铁锨,急转身,大吼一声扑了过去。
“他要拼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人一阵紧张,拽着牛,拔腿就跑。波且扎西骂骂咧咧紧追不舍,一直追过了树林,追到了河里。他们是趟河而来的,自然要趟河而去。可是谁也没想到,河水变了,比他们来时变大了,似乎大了好几倍。
有人说:“哎哟妈呀,这样深。”接着就扑腾起来,他大概以为自己的那两下狗刨是可以渡过深水到达对岸的,但水不光是深的,而且是急的,他被冲走了。月光下,人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黑色头颅迅速消逝在下游的浪峰里。剩下的四个人赶紧回到了岸上,声嘶力竭地喊着那人的名字。
波且扎西愣怔着,问道:“是不是冲走了?”
那几个人说:“放你的狗屁,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冲走?他是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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