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原的气质与灵魂(1)(13 / 15)
剩的氧气会导致死亡。这些人之中就有那日达娃的姐姐。她在地处西宁的青海民族学院少语系读书,突然得了什么病,发烧头痛,上吐下泄,送到医院里又是输氧又是打吊瓶,一个星期以后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那时候杂多不通电话,学校只能把电话打给玉树州。州上的人说:“让杂多草原上的牧民去西宁看望病人,路远不说,西宁的门在哪里都找不到,根本就不可能;藏族人的病还是要藏医治哩,你们能不能派个车把病人送回来。”学校说:“派个车是可以的,但去玉树是越走越高,就怕路上出事。”州上的人说:“藏族人还怕高吗?藏族人就怕低。路上出了事我们负责,不用你们负责,你们还是派车送来吧!”当天下午,一辆面包车拉着那日达娃的姐姐从西宁东方红医院出发了。第二天到达了海南州的大河坝,病人说“我要喝水”;第三天到达了果洛州的黄河沿,病人说“我想吃糌粑”;第四天到达了玉树州的结古镇,病人说“我想喝奶茶吃手抓羊肉了”;第六天到达了海拔四千七百米的杂多草原,就在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县医院里,那日达娃的姐姐很快好起来,十天以后就已经是一个神清气爽、浑身是劲的人了。我问道:“她怎么就好起来了呢?”那日达娃说:“完全是因为氧气。”西宁的海拔只有两千三百米,氧气太多,她是神经性醉氧;她得了醉氧症,医院还要给她输氧,那不是雪上加霜要了她的命吗?而在空气稀薄的杂多草原,在这个浑身的细胞早就适应了少氧运动的地方,在祖祖辈辈遗传着抗缺氧基因的故乡,她一下子就卸掉了沉重的氧气包袱,摆脱了置人于死地的外部因素。她和野生动物一样,在环境的帮助下,身体内优良的自我完善系统发挥了作用,很快就恢复了如鱼得水的生存本能。
高海拔的美丽、大江源的壮阔、缺氧的幸福、寒冷的温柔——杂多草原,是自然和人类完美统一的草原,是动物和人类和睦相处的草原,是我的朋友那日达娃一家(那日达娃曾经当过副县长,因为热爱自由,不喜欢别人管,也不喜欢管别人,从而辞了副县长做了一名小学老师)世代为牧故土难离的草原。那日达娃虽然仅仅是个小学老师,但他在历史地理、人文风土方面的学识,我敢说,不亚于那些好名好利的专家。是他第一次让我知道了青藏高原的形成以及关于杂多草原的神话,第一次让我知道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不仅仅是一种想象、一种形容,它还是一段真实的历史,就发生在我们的脚下、我们的眼前。我在以后的写作中多次涉猎到这方面的知识,大都是因为受了那日达娃的启发,或者直接就是对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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