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原的气质与灵魂(2)(14 / 15)
对立面,你已经不能代表人类亲近自然了。自然认得你:呶,他又来了,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不可以被征服的。一场暴风雪挡住了你,或者埋葬了你。说实在的,在我成年以后,我从来没有因为谁登上了什么山峰而自豪过,包括我的中国同胞,包括对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征服。我向来认为,保持自然的尊严也就是保持人类的尊严,维护自然的神圣也就是维护人类的神圣。当一种运动只是为了拔高自己,而不能给我们的山川地理带来任何好处的时候;当人的野心在它实现的过程中,必须以把别人包括自然踩在脚下作为代价的时候,那就不能说是有益无害的了。那些为登山而死的难道不是白白送死吗?谁让你们到那里去了?那里是神在的居所而不是人去的地方。任何人包括那些名噪一时的探险家、登山队,以及2002年岁杪北京大学山鹰社的人在希夏邦玛峰的遇难,都不能让人同情、令人钦佩,因为“壮举”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愚蠢和盲动。无论是以自然崇拜为途径的宗教情感,还是以环境保护为目的的世俗冲动,都不允许违背理念、违背情怀、违背感性,而让遥远灿烂的山的神话和神话的山变成仅剩一堆土石的地质构造。山对于人类精神活动的创造作用,远远大于包括攀登和开采在内的任何功利目的。这种创造作用一旦消失,那就意味着人文境界的消失,意味着西部价值——理想净土的消失,意味着短暂的豪迈将代替永恒的愿望,我们失去的将是半个世界,将是所有的期待视野和精神空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让这种“失去”快速到来的任何行为,都是不道德、不洁净、不高尚的低级行为,而我们的义务就是把这种低级行为减少到最低程度。为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呼吁实现这样一种可能性:建立一些零攀登地带、零开发地带、零考察地带、零探险地带;不要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地方都想知道有没有埋藏着金银铜铁锡,什么地方都想留下“到此一游”的人的痕迹,那是丑陋而毫无意义的。
我拉着德吉才让离开了那一群试图征服阿尼玛卿冈日的俗世之颟顸者,并清理着自己的思想,跟着一群衣着斑斓、朗声念经的牧人,再次走向了转山的路。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是来驻足观望的,我是来朝转一周的。一周是七天的意思,也是一圈的意思,我将在一周的时间里沿着神山的袍边走完一周的路程。我相信我是一个走向幸福的人,相信一种无限广大的感动、一种无比泓深的情绪、一种旷世悲爱的思想,正在前方等待着我。我大概是一个可以获救的人吧?因为在我准备走出这“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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