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批命(2 / 3)
悔。由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是佛前的芥子,虽躲不过命定情缘,却终究不能贪恋人间情爱。
当苏曼殊再度与这位美丽女子相遇时,发觉她早已懂得宽恕,像佛祖宽恕他的罪过,像风原谅一朵花的芳香,像水包容一株草的招摇。时间真的可以将一切都淡去,只是在淡去之前,没有人会相信,原来深刻的爱也可以那样的无谓。苏曼殊不同,他从一段情感中走出来,又跌进另一个故事里。杯中的茶还没有喝到无味,又换上一杯浓郁的咖啡。对于苏曼殊来说,雪鸿是那杯隔夜的苦茶,虽然苦,但早已凉却,已经再无品尝的可能。而百助却是那杯刚刚倒掉的咖啡,杯身还是热的,芬芳久久萦绕不去。
苏曼殊没有告诉雪鸿关于他和弹筝人的故事,因为他们之间的篇章也早早画上了句号。曾经交过心的人无须太多言语,彼此都可以明白心底的秘密。只是相聚在一起,喝下一夜的苦茗,天亮之后又要分道扬镳,过着毫无瓜葛的生活。雪鸿深知,飘零是苏曼殊此生的归宿,她已无遗憾,因为她明白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彻底将他俘虏拥有。做一片在他身边漂浮过的云,投入过他的波心已然足矣。
仿佛苏曼殊爱过的女人都那么地善解人意,她们可以默默地相爱,也从未有过任何的纠缠,似乎彼此在相爱之前就写下了离别的契约。又或许她们都是骄傲的女子,不肯为一个触摸不到的誓约而苦苦相逼。这世间的爱本就是你情我愿,打劫而来的幸福注定会是不幸。苏曼殊是幸运的,他爱过许多人,又被许多人所爱。从来都是他辜负别人,而没有人早先辜负他。在彼此结识的时候,就将爱情做了场赌注,下注的是红颜,苏曼殊是庄家。
他们在一起喝冷言热语的茶,写郎情妾意的诗,演阴晴圆缺的戏,那是因为他们还有足够多的青春可以在尘世挥霍。他们曾经微笑地唱着相逢是首歌,又含着泪说离别只是暂时的错过。他们的人生就像冬日横斜的枝影,绚烂的年华挡不住一夜风雪。许多人第一次相逢也是相别,亦是因为如此匆匆,才会记忆深刻。而后所有的种种都只是在梦里,隔着现实的距离,伤害才不会那么重。
雪鸿带上了苏曼殊完稿的《燕子笺》,打算拿去西班牙马德里谋求出版。他们这一次,重逢于渡口,离别于渡口。苏曼殊是那株无花无果的菩提树,雪鸿是那个提着空篮子打他身边走过的妇人。相逢一笑,相离亦是一笑。他们挥手,直到烟岚雾霭模糊了视线,再也分辨不清路在何方。此后车水马龙、烟尘飞扬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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