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离(2 / 3)
言生死的人,他觉得唯有活着才可以做对生命有意义的事。他所做的一切,比如革命,比如绘画,比如写诗,哪怕是参禅、恋爱,都是为了证实生命的存在,不仅是简单地存在,而是鲜活生动地存在着。可当他看到一湖澄净的水,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同那些根植在湖中的莲荷一样,做着至死不渝的沉沦。做一株镜湖里招摇的水草,远比做红尘中的人更快活,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生老病死。也许日子单调无味,却可以看着往来的行人在这里酝酿聚散离合的故事,还可以拾捡他们遗落在这儿的梦。
只有苏曼殊自己知道,他和西湖的缘分到底有多深,只是还没有到交付一切的时候。三月,细柳抽芽、桃树开花的时节,他从杭州返回到上海,春申江上遇见了邓家彦和邵元冲,撰《送邓邵二君序》赠之。人生离合有定,今天的相逢就是明日的离别,聚时无大喜,别时亦无大悲。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情谊也许无须时刻在一起,只要知道彼此都安好,纵是天涯一方又如何。偶然相聚,彼此将冰心掷入玉壶,在一盏茶中静静相看。而后继续飘零,你飞扬跋扈,我至死平淡。
苏曼殊的身体越来越不及往日,虽是姹紫嫣红的春天,可他感觉自己就像秋叶一样需要落叶归根。一入红尘三十四载,他有过根吗?他一直就是水上浮萍、云中孤雁,何曾有过真正的根。5岁之前在日本,和养母河合仙在一起,温暖舒适,却尚不知人事。自从6岁跟随父亲回到广州老家,他就再也没有过真正的安稳,受尽屈辱,逃进寺庙,才有了袈裟披身的际遇。身逢乱世,又有一颗爱国之心,用血泪书写传奇人生。苏曼殊偏又生性多情,一路上离离散散,阡陌纵横,伤人伤己。他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僧人,所以寺院不是他永远的家,又并非是一个世俗中的男子,没有哪个女人是他最后的归宿。
苏曼殊开始深切地想念日本的养母,这是红尘中唯一一个甘愿一生给他温暖的人。佛祖曾许诺,佛门永远为他敞开,只要他放得下一切。可苏曼殊始终贪恋人间的暖意,在这人间四月天,他要把自己所有的春天都留给樱花,在情感上不能始终如一地钟情于一个女子,只好对樱花一往情深。真心也好,借口也罢,至少苏曼殊想念养母的心日月可鉴。他坐在驶向东瀛岛国的船上,这一次的大海无比安静,没有什么风,蓝色的天空堆聚着洁白的云朵。苏曼殊记得很清楚,有九只海鸥打头顶掠过,他不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他必须记住今日的一切。
倦鸟回巢,离人归家,这是他抵达日本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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