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19 / 21)
,它们像是海鸟。王清摇直起腰,用手帕擦干眼泪,走出厕所,径直下了楼去。
直到下午两点,萨沙才回到王琦瑶处,见她正给人打针,还有一个等着的。桌上点了酒精灯,蓝火苗舔着针盒。床上的被褥全揭下来,堆在窗台上晒太阳。地板是新拖过的,家具也擦过了。王琦瑶换了身衣服,蓝底白点的罩衣,头发也重新流过,整齐地流向脑后,用橡皮筋扎住,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见萨沙进来,便问他有没有吃过饭,要不要喝水。因有外人在,萨沙也不便发作,只得等着,却不知道王琦瑶究竟是要做什么。那打针的一走,他就跳了起来,脸上却带了笑的,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那医生。只见了一面就跑了,连招呼都没打。王琦瑶说她去了厕所再找不到那间办公室,所以才走的。萨沙就说都怪他不好,说应当陪在她身边,给她作向导。王琦瑶则说是怪她太笨,总是不认路。萨沙说不认路倒不要紧,只怕要认错人。王琦瑶便不说了,只笑笑。停了一会儿,又问萨沙要不要吃饭,萨沙一扭身说不吃,脖子上的蓝筋鼓出来,一缕一缕的。他这样子使王琦瑶又一次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她想她和康明逊要比他年长四五岁,却在欺他。她走过去,站在萨沙身后,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又看他鸟羽似的发丝,很轻柔地摩拳看她的掌心。两人都不说话,停了一会儿,萨沙脸不看她地问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这话里是有着钻心的委屈,还有些哀告的意思。王琦瑶想她再委屈,其实也没萨沙委屈。可她是没办法,而萨沙却有办法。她的手停在萨沙的头发里,奇怪这头发的颜色是从哪里来。她说:萨沙,你知道有一句俗话叫作“一日夫妻百日恩”吗?萨沙不响。她又说:萨沙你难道不愿意帮帮我?萨沙没说话,站起来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下楼了。
萨沙的心真的疼痛了,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这么一团糟。切莫以为萨沙这种混血儿没有心肝,他们的心也是知冷知暖知好歹的。他知道王琦瑶欺他,心里有恨,又有可怜。他有气没地方出,心里憋得难受。他在马路上走着,没有地方去,街上的人都比他快乐,不像他。眼前老有着王琦瑶的面影,浮肿的,有孕斑,还有泪痕。萨沙知道这泪痕里全是算计他的坏主意,却还是可怜她。他眼里含了一包泪,压抑得要命。后来他走累了,肚子咕咕叫着,又饥又渴的。他买了一块蛋糕一瓶汽水,因汽水要退瓶,便只能站在柜台前吃。一边吃一边听有人叫他“外国人”,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得意,稍微高兴了一点。他喝完汽水退还了瓶,决定到他的苏联女友处去。他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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