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黄之瞳(5 / 8)
那些滴流不止的液体想到了副都统当日抛给他短刀时的情景。此刻,副都统严峻的表情像一道明亮的日光般徐徐掠过,树木杂草依次闪开。端望龄已然明白了那位夯汉的意味深长。而这时,那片眼花缭乱的草丛开始恣意波动起来,它们呈现的斑驳再次令端望龄陷入一阵眩晕之中……
另外一端,副都统正在饱尝着海上的漂泊之苦。八艘梭船在前夜的风暴里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二十六名八旗牲丁因此尸骸无存。咸湿的气味不可遏制地在副都统宽大的鼻孔中缓缓扩散,这位戎马半生的夯汉只能用高声咒骂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不过这些不堪入耳的声响但凡融入海风之中,就像丛林里落下的一片树叶般细若蚊声。
副都统开始在越发漫长的颠簸中变得心力交瘁,似乎只有烈酒的辛辣才能让他短暂地摆脱那些如影随形的咸湿。可是一旦它们重新蹿入鼻孔,副都统又会变本加厉地咆哮开来。牲丁们在他日渐猩红的双眼里感受着战栗,而更让他们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们的捕捞从未被肯定过,无论是重达千斤的皇朝贡物鲟鳇,还是足以吞掉五六艘梭船的鲸鱿,抑或是肥壮浑圆的斑海豹,甚至还有声如牤牛的麻特哈巨鱼……凡此种种从那些被泡烂的双手中重新归入深海之后,以捕获为职业的牲丁们终于开始面面相觑:副都统到底要寻找什么?
实际上,副都统在当日展阅那封密诏时,也产生过与牲丁们同样的疑问。不同的是,他已然知道皇朝所需之物的名目,名目之下有着这样的延伸之释:硕大、见不得光、易溃腐……一如端望龄往昔在面对那片土地时的猜测。但是,副都统还是对这个陌生的名目满头雾水,他无法用干瘪的想象力去填补儒者所制造的轮廓中的空白,这如同让这位武夫在私塾之内为人师表一样可笑。而他所剩下的,只有兢兢业业和为此平添的苦闷之情。
不久之后的一个黄昏,副都统的鼻孔里那股令他生厌的咸湿忽然消散得渺无影踪,短暂的清新不禁让他咧开了干枯的嘴唇。然而这种欢乐并没有延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滚滚浓烟即刻便令他未来得及闭合的嘴唇迸裂开来,他听到鲜血“滋滋”乱叫着蔓延,沾在舌尖的另一种咸湿再次让副都统的情绪跌至谷底。
深海之内的一座悬崖上正在喷涌着燦燦火光。副都统隐约看到崖上错落悬挂着数具风化的白骨,他知道这是八旗牲丁们的遗骸——若干年前,这些还有着鲜活肉身的牲丁正在同样为着一纸皇命奋不顾身;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牲丁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找到隐匿在陡崖顶端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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