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 (1)(6 / 22)
种情调吧?倚阑想,像易先生这样有学问的人,他的妻子也想必是出身于诗书门第,说不定就是像易安居士李清照那样一位说不尽相思离愁的病美人。可是,你懂李清照,倚阑就不懂吗?易先生也教倚阑读过的,“……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在易先生离开翰园的这半个多月,倚阑把李清照的《声声慢》读了千遍万遍,她自己就是在这种难耐的孤寂和思念之中熬过来的!现在,她就要到易先生那里去,倾诉心中的“怎一个愁字了得”,可是,当她把手里的这封信递过去,易先生的心就会立即被那个远在北京的女人牵动,哪里还听得进去倚阑的诉说呢?一种异样的情感袭上倚阑的心头,这种情感,在英文里叫作“envy”,在汉文里叫做“妒嫉”,在她经历了分离的痛苦,迫不及待地要向易先生倾诉的时候,而易先生的心将要被一封信、被另一个女人所牵动,这使她不能容忍!倚阑摇了摇头,把她想象中的那双朦胧的泪眼,那如泣如诉的喃喃絮语,都抹掉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把那封信重新丢进了抽屉。这……这合适吗?要是易先生问起有没有信来,怎么办?她心里慌慌地,这样问自己。不,没有关系,她回答自己说,等他问起来的时候,我再拿给他,还不是一样吗?现在就先放一放,如果他今天不问,就让这封信在抽屉里再多待一晚,等到明天,也许是后天……
“笃,笃,笃……”客房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易君恕从窗前回过头来,没有应声,凭着他的直觉和敲门的声音,已经猜到了敲门的人是谁。他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果然,门外站着倚阑。
“倚阑小姐……”他并没有感到意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天不早了,你还没有休息?”
“我睡不着……”倚阑走进了他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神情凄凄地说,“这半个多月来,我总是失眠,常常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为什么?”易君恕问道。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这样的问话多么愚蠢。今天重返翰园,他看到倚阑小姐的第一眼,就从她那眼神里读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为什么……”倚阑抬起长长的睫毛,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分明是无尽的哀怨,“你连这是为什么……都想不到吗?”
“小姐……”易君恕的心脏“咚咚”地跳起来,倚阑的问话,等于说了个浅白直露的谜语让他猜,而无论他迂回曲折地说出任何答案,都将是错的,因为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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