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贪婪之九十年代 (2)(23 / 23)
那种写法早已过时了。《金瓶梅》当然也有了不起的价值。如果将其中的情欲和性的部分删除,它也就不是《金瓶梅》了。我当然读过《金瓶梅》,它在每段赤裸裸的情欲和性的描写之后,总是“有诗为证”。而那些“诗”,几乎全部地拙劣到了极点,后来干脆不厌其烦地重复出现。同样的字、词、句,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好比今天看电视连续剧,不时插入同一条广告。我们的现当代评论家,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基于什么样的心理,一代接一代地也几乎全部都在重复同样的论调,强说它是一部“谴责小说”、“暴露小说”、“批判现实主义小说”,仿佛中国小说的批判现实主义的精神正是从兰陵笑笑生那儿继承来的。从《金瓶梅》中男女们的结局看,似乎的确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谴责”,就是“暴露”,就是“批判”,最多只能说是对追求声色犬马生活的世人们的“告诫”罢了。往最高了评价也不过就是一部带有点儿“劝世”色彩的小说。那“谴责”,那“暴露”,那“批判”,实在是我们自己读出来的,实在是我们自己强加给笑笑生的。倒是他对西门庆一夫多妻的性生活的羡慕心理,以及对他和女人们做爱时那种五花八门的每每依靠药物、器具的八级工匠似的操作方式的欣赏、愉娱,在字里行间简直就掩饰不住。据我看来,笑笑生毫无疑问是一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