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 / 19)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无从猜测。这样的无能为力感令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开学前的几个星期里,选了这门课的学生们回家过圣诞节时,他们有过时间考虑。有时间掂量掂量自己是否真要去上这门奇怪的课。他们想过,要是课堂上真出个什么事,要是教授不知怎地就……是的,听上去很疯狂,多数人没那么说出来,抑或即使说了也只是说给他们的室友或者最要好的朋友。悄言细语,都被风撕碎,去得无影无踪。
要是他能逃出来。
这个想法在最后的几秒钟里盘踞了他们的脑海,一些人谈论着这学期选的其他课程,一些人翻看书,用黄色的荧光笔画着颤巍巍的弧线勾勒重点,但绝大多数人只是坐着,缄默不言,他们注视着死水般的电视屏幕,凝神等待着。
终于电视的黑屏变得更深了一些,大家都挺直了腰板。电视机开始嗡嗡作响,电流的嗡鸣声像一道脑电波的平线从左到右划过了整个房间。她们的教授——这位获得麦克阿瑟奖的天才,邻近的杜孟大学昔日的明星,享有以为文学教授所可能享有的最大的知名度,同时又是十二年前残害两名研究生的杀人犯——就要出现了。
黑屏渐渐淡去,噪音也消逝了,大家终于在荧幕上看到了教授的脸。他们曾看过他的照片,那些已经发黄的旧报刊上有很多,他要么是穿着深色西装(正在受审),要么是戴着手铐、露着凶残的微笑(刚刚接受了判决),要么就是梳着大背头、穿着花呢夹克、系着领结(1980年他在杜孟教师名册上的照片)。
但此刻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些照片都不一样。这个人的脸更为冷酷,轮廓更加分明,他确实就穿了件普通的橙色囚衣,代表他的编号正好藏在了荧幕下方。他的V字领有些下掉,露出了胸前褪色的文身图案的曲线边缘。学生们此刻并不知道,文身文的正是拼图游戏拇指状的那一边。
教授的眼睛似乎在跳动,他那锐利、深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智慧。学生们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感到的并不是吃惊,不是不寒而栗,而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慨。原来这就是他。坐在后排的一名女生悄声说道:“天啊,没想到他这么……”话音未落,她的朋友,紧挨她坐着的另一名女孩接道:“性感。”说罢她们都笑了,但笑得很轻。很轻。
现在教授往前坐了坐。在他身后,学生们可以看见两名狱警,除了他们的脸,其他细节都清晰可见——深色长裤的裤腿、腰带扣的反光,以及别在腰带皮套里的皮制警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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