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十七章(6 / 8)
老金掏出一卷钞票,说:“大娘,那天算错了,您这些瓶子,不止值那么几个钱。”
上官鲁氏说:“他嫂子,就怕他方大哥知道后不高兴啊。”
老金说:“他只要有酒喝,什么也可以不要。大娘,我现在也忙,每天只能来一次,我不在的时候,您就弄点稀的给他吃吧。”
上官金童在独乳老金的哺育下,迅速地康复了。他像蛇一样,褪去了一层老皮,显出一层娇嫩的皮肤。连续两个月,他没进一口饭食,完全依靠着老金的乳汁维持生命,尽管他经常地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中,但一想到粗粝的食物,眼前便一阵漆黑,肠胃也跟着就痉挛起来。母亲因为他的大病不死而逐渐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地蹙起来。每天上午,他都站在房后那道能发出龙啸虎吟之声的瓶子墙前,像孩子企盼亲娘一样、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焦灼地、千遍万遍地遥望着那条从热火朝天的新兴城市那边延伸过来的荒原小路。他等得可真叫苦。
有一天,他从凌晨等到黄昏,也没等到老金的踪影。他的腿站麻了,眼也望花了,便坐下了,背倚着那道瓶口迎着风的墙。黄昏的小北风,刮进粗细不等的瓶口,吹奏出凄凉的音乐,绝望的情绪攫住了他的心,他不知不觉地流出了眼泪。
母亲拄着拐杖站在沉沉的暮气里,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目光轻蔑地盯着他。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盯了他一阵子,便用拐棍笃笃地戳着地,转回到屋前去了。
第二天上午,上官金童找了一把镰刀,提着一个筐子,往沟渠那边走去。早饭时他剥皮瞪眼一般吞食了两颗煮烂的红薯,现在他的胃绞痛着,喉咙里泛着酸水,他强忍着不呕吐,用鼻子追随着浓郁的薄荷草的味道。他记得供销社采购站收购过薄荷。当然他去割薄荷并不仅仅是为了挣点钱补贴家用,而是要借此摆脱对老金的乳房和乳汁的痴恋。从沟渠的半坡一直漫延到沟底,都是葳蕤的薄荷,清凉的气息令他的精神一爽,眼睛也似乎明亮了许多。他故意地深呼吸,以求把更多的薄荷气息吸进肺腑。然后他便挥动镰刀割起来。在劳改农场十五年,他学会了割草的技术,他的身后,很快便躺倒了一片叶片泛白、生着短短绒毛的薄荷棵子。
他在沟的半坡上,发现了一个碗口粗的洞。他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却兴奋起来。他猜想这是个野兔的巢穴,他希望能逮住只野兔,为母亲改善一次生活。他把长长的镰柄探到窝里搅动着,听到里边发出扑扑腾腾的跳动声。他知道这不是空巢了。于是他攥紧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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