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 4)
立夏刚过,我在北京见到了霍秀秀和她的丈夫解雨臣。彼时他们正在做馒头,来开门的是他们的儿子,比我稍微小一点,不过也长到了能帮家长接待客人的地步了。
霍秀秀今年七十岁了,人很活泼,脑后结了一个鹤髻,头发还没有白完,解雨臣的头发倒是全白了。他对此很苦恼,手边总是备着一大罐拌了砂糖的黑芝麻,时刻都想着把黑头发吃回来。
听说我的来意,霍秀秀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这多少叫我有些紧张,担心她会拒绝我。好在她没有,只是神色郑重地问我:“你要把这些事情写出去吗?告诉谁?”
“我只是想知道,并不打算写出去。”我告诉她。她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给我削苹果。
“当年我在重庆白云洞,那时候的经历,我一辈子都没忘记。”她削完,自己啃了一口,把刀扔给她丈夫:“你帮小王削一下。”
她丈夫忙着剥桔子吃,冷不防被这么支使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拿起水果刀。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一度以为霍秀秀削的苹果是要给我的,结果手一伸才发现不对劲。
这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妇,你很难从他们的神色里察觉到痛苦的痕迹,也绝不会想到,一九四九年的那天晚上,他们是怎么逃出那个人间地狱的。
“我给你示范一遍,”解雨臣伸出手给我比划,“我起先也很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外界联络。后来我想到了个办法,我当时穿得是土布,土布是什么?不是咱们现在穿得这种……土布就是家里织的,用那个纺纱机,穿起来很磨脖子,我把这种布捋成一条条的线,再找了几根烧得差不多了的废蜡烛来,用线绑着从高窗上抛下去,这是我们组织内部同志们以前约定好的求救信号。这个其实很危险,如果被敌人发现,我们整个牢房的人都完了,所以我事先跟当时其他两位牢友一起商量过,他们同意了我才往外扔。”
“当时的牢友,你还在跟他们联系吗?”
“有啊,当然有。”他点点头,“有一个叫吴邪,你知道他吧?你父亲曾经是他的警卫员,解放后又在他开的铺子里当过伙计。哎?你访问过他没有?”
“他……”我想了想,“他最近好像出去旅游了。”
“嚯,真会享受的。”他说着,吞了一瓣橘子,“这些年他老是东奔西走,我也说不准他在哪儿,不过听闻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是该好好走走散散心……总之我时常联系不到他,不过他那电话号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