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宝石蓝 雪花白 麦子黄 07 伤冬(1 / 4)
高原买的手套很合适,也很暖和。白香衣因为珍惜,又怕长了高原的脸,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戴上,两只手上仿佛燃起两团炽热的火苗,温暖着她的手,也温暖着她的心。白香衣的手脚都冻伤了,红肿得像胡萝卜,冷了疼得钻心,热了痒得钻心。
玉翠告诉白香衣拿茄子棵熬水,泡手泡脚,可以治冻疮。中午出门的时候,白香衣嘱咐孔宝柜到地里找点儿茄子棵。傍晚回到家,看见孔宝柜趴在桌子上守着酒瓶子打瞌睡,就摇醒他,问他把茄子棵放哪儿了。
听到白香衣问,孔宝柜的酒醒了大半,支支吾吾了半天,白香衣才弄明白他没有去,不由得动了气,一抬手掀了饭桌子。“喝,就知道喝。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过日子?”
孔宝柜并不是存心不去,只是天太冷,他想在出门前喝口酒暖暖身子,谁知喝一口觉得不过瘾,就再喝一口,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就醉了,心跑出门找茄子棵,人却睡倒在桌子上。
孔宝柜自知理亏,见白香衣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毛毛的,忙陪着笑脸说:“香衣姑娘,香衣,好人,俺现在就去。”
“不许你去,现在已经晚了,你找回来,我也不用!”白香衣憋屈了小半年,就像一只气球充足了气,一旦戳上一个孔,哪有气不撒完就罢休的道理?于是,白香衣从南方数落到北方,从酒瓶子说落到麦子,从她每天的辛苦数落到他的游手好闲,就差说出后悔嫁给他的话了。
孔宝柜听着刺耳,却不好反驳,白香衣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冤枉他的地方,只得一声不吭,由着白香衣数落。
白香衣越说越气,一怒之下,从箱子后面扒拉出一瓶酒,扔到了天井里,当啷一声,碎了。她早发现孔宝柜爱把酒藏在那儿,一直装聋作哑,没想到今天成了她现成的撒气道具。
酒是孔宝柜的命根子,他看见香衣怒气冲冲提出酒瓶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冲上去夺,却晚了一步,立时恨不得狠狠揍眼前这个女人一顿。他举起拳头,白香衣就直着脖子迎了上来,“有种,你就打死我,咱们都落个干净!”白香衣姣好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胸部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里面翻滚着滔天巨浪。
孔宝柜扬着拳头,骑虎难下了,冷眼打量了白香衣半天,居然没从她身上找到可以下拳的部位,就软塌塌地垂下了胳膊。人打不成,嘴里却不饶:“别在俺跟前愣充姑娘身份!惹急了俺,俺就跟村里人说说你白香衣以前干的营生,让政府抓了你改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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