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禅心(3 / 3)
天涯,又何来胡笳十八拍,那本煌煌的史册上亦不会有她的一席之位。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得失,一次简单的取舍,可以决定一生的命运。
五月,苏曼殊任日本梵学会译师。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奔波,他患上了脑病,经常头疼得无法歇息。尽管如此,苏曼殊仍每日午前赴梵学会为印度婆罗门僧传译二时半。与印度梵文师弥君交游,原有共同翻译印度诗圣迦梨达奢之长篇叙事诗《云使》之拟,但终因脑病搁置。六月,苏曼殊选择静养,陪伴养母河合仙旅居在逗子海滨。在这个叫樱花村的美丽地方,他寻回了从前的宁静悠远。菊子当年给他传递消息的信鸽还在,而那个放飞鸽子的人却早已风尘无主。
趁着静养的几个月,苏曼殊再一次回想他和菊子曾经相爱的时光。依山临海的小村庄,将他带回到曾经的青春年少,他重温了初恋的甜蜜,也再度品尝了那种失去的切肤之痛。说是一段人生插曲,却将他伤得太重,亦是这一次致命之击让他皈依佛门,用心灵去审视佛的高度。他的选择,也许是一个血性男儿茫然失措之时的冲动,但绝对不是惩罚。佛法的力量是我们不能预测的,它可以将一个人从罪恶带回到善良,从沉沦带回到清醒,从悲痛欲绝带回至风轻云淡。苏曼殊当初绝望的心境,亦是在佛祖面前得到缓解,才有了勇气走完以后的路。
九月,静养之后的苏曼殊返回上海,不消几日,又赶赴杭州西湖,探看好友刘三。苏曼殊再次住进了白云庵,这一次却不同于往日,他没有闲适的时间躲在庵里吃糖抽烟。因为此次适逢刘师培变节,革命党人猜疑苏曼殊囿于感情而成为合污者,于是投函警告。一向洒脱的苏曼殊却为此事受了惊扰,立即离开杭州去了上海,只为以示清白。刘三作诗慰之:“干卿缘底事,翻笑黠成痴。”
人生草木匆匆,一个坚定的人亦会有柔软的时候。也许我们的心足以抵挡人世飘摇的风雨,却还是会被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措手不及。穿行在异乡的阡陌上,我们常常会被一株草木劫持,被一粒尘埃俘虏,被一片风声拷问,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真正地将灵魂安置,无论我们将日子过得如何地小心翼翼,都不可能做到彻底地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