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17 / 21)
他叫萨沙,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他长得也有几分像女孩子:白净的面孔,尖下巴,戴一副浅色边的学生眼镜,细瘦的身体,头发有些发黄,眼睛则有些发蓝,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她们心里狐疑,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历,谁也不提打牌的事,那两个也像忘了来意似的,尽是说些无关的事情,她们也只得跟着敷衍。话说到一半,那萨沙忽然煞住话头,很柔媚地笑了一下,说:现在开始好不好?这么突如其来,又直截了当,倒把她俩怔了一下,尤其是严师母,就像抓赌的已经在敲门了似的,红了脸,张口结舌的。萨沙将桌上的毯子打开铺好,把麻将扑地一合,牌便悄无声息地尽倒在桌上。于是,四个人东南西北地坐下了。说是不会,可一上桌全都会的,从那洗牌摸牌的手势便可看出。那牌在手间发出圆润的轻响,严师母眼泪都要涌上来的样子,过去的时光似乎倒流,唯一的陌生是那萨沙,是严师母牌友中的新人。
或是由于萨沙的缘故,或是由于紧张,麻将似乎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快乐。说话都是压低了声,平时聊天打扑克的活跃这时也没了。一个个神情严肃,不像是玩牌,倒像是尽什么义务。毛毛娘舅不得不在严师母她们和萨沙之间周旋,好使双方抢熟起来,不觉也累了。反是萨沙这个生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拘束,还有几句玩笑话,和这晚的压抑沉闷唱着反调。要不是他的普通话给她们官腔的感觉,心生隔膜,气氛便可好得多。他的玩笑也使她们不惯,其中有目空一切的味道,还有理所当然的味道,叫人不由得自谦自卑。但因他的礼貌和斯文,还不致使人反感。虽然他是这样文弱年轻又知礼,却给这里带来一股凌驾于一切的空气,好像他才是真正的主人。王琦瑶看见,毛毛娘舅有些奉迎萨沙,这叫她十分不悦,为毛毛娘舅委屈。她心里盼着这场麻将早点结束,各自回家了事。她本来准备有水果羹作夜宵的,如今也没兴致了。而严师母一旦真的坐到麻将桌前,畏惧便上心头。她始终心跳着,一会儿担心有人上楼来打针,一会儿生怕严先生找她,神不守舍,从头至尾就没和过一副,兴致也淡了。毛毛娘舅本就是陪太子读书,可有可无,见大家不起劲,自然也是盼着早散。只有萨沙有热情,大都是他和,别人家的筹码都到了他面前。到头来,萨沙不是毛毛娘舅找来陪她们打牌,而是那三个人陪萨沙打牌。终于东南西北风地打完十六圈,严师母说再不回去,严先生要发火了。毛毛娘舅也顺水推舟地说要回去,王琦瑶嘴上留客,心里却松了口气。萨沙意犹未尽,说才开始怎么就结束了?这时,隔壁无线电正好报时,报了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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