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与活(7 / 14)
种意想不到的为难,甚至是危及生命。我见过攻击型人格病人发作时的情形,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魔鬼,双眼血红。如果当时给他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从你喉咙正中刺入,直线地刺穿你的后颈椎。
还有,别忘了处于发病期的精神病人的特权——无需负任何法律责任,哪怕是杀人。
突然,我觉得精神病院是监狱这个说法是完全正确的,因为这里面关着的都是罪人。我们都是罪人,我们不为自己的罪而反省,反而将愤怒发泄到家人和医生护士身上。
我们的罪是什么?我们的罪就是我们的病,我们不承认自己有病,我们认为我们是清醒的,睿智的。我们觉得那些说我们有病的人才是真的有病。我们的病拖累着我们的亲人,让亲人担忧,伤心,甚至是愤怒。
得精神分裂症的瘦子突然被通知可以出院了,他很高兴,手舞足蹈地对着空气说着什么,一派趾高气扬的模样。大概意思是那个书记害不了他,他就要被释放了。作为同病房的病号,我决定送送他。虽然他一度怀疑我和他口中的那个书记有染,怀疑我是那书记派来的间谍,但我没有怪过他。
谁又能去责怪一个精神病人呢?即使是同为精神病人的我也不能。
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没有家人来接他。萧医生从钱包里掏出全部的钱,递给他,说:“这是政府奖励你的检举奖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那个书记已经被抓了,你现在也自由了。”
瘦子得意地接过钱,然后护士长打开铁门,他就一溜烟地跑了。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再望一眼这个他待了一年多的精神病院。
我觉得不对。“他的家人怎么没有来接他?”我问。
萧医生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他的家人已经一年没有出现过了,连电话都是空号。他家在别的城市,送他来的时候,只给我们留了一个电话。他已经欠了一年的医药费,医院再也养不了他了,像他这样的病人已经太多太多了。”
“你……你就这样丢弃了他?你还有没有人性!”我朝他怒吼着,“你知道他出去根本就不懂怎么生存!他会像只野狗一样,变成路上捡垃圾吃的疯子!”
萧医生对我微微一笑,但我看得出他的笑很忧伤,我终于读懂了他的微笑。那从来就不是真的笑,那是孤独到极致的忧伤。原来,微笑也可以很忧伤。
他就这样微笑着看了我几分钟,才缓缓说道:“你终于发怒了,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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