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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我和黎簇谈到了很晚,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各自了解的情况,交换好了便各自躺下,窗外的夜又深又冷,我留他住下了,一怕他路上不安全,二也方便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吴邪以前住过的地方看一看。
我的卧室不大,床也只够一个人躺着。想来想去,我只好摸去父亲的房间,把他留下的钢丝床拖进来,又把去年新买的油汀也翻出来。
“有那么冷吗?”黎簇坐在刚架好的床上洗着脚,笑嘻嘻的脸庞像个高中生,“我们北京零下十几度呢,我从来不点这个。”
“您就瞧好吧,”我笑他不懂事,随手把新洗完的几件棉毛衫搭在油汀上,“南方的冬天够你受的。杭州明天一定冷。”
他笑笑,伸了个懒腰,豁下腰去捡盆边上的毛巾。
等油汀把房间里头都烧热了,黎簇懒洋洋地靠着枕头问我:“你睡不睡?”
“我可能睡不着。”我钻进了被窝,随手把灯拉掉。
屋内顷刻便被黑暗笼罩尽了,而这黑暗里,只有两点细弱的光在闪烁着,那是黎簇的眼睛。
“恕我直言,你想得好像太多了。”黎簇在黑暗里低声说道。
“差不多是一年多以前,”我慢慢地让自己的双眼适应黑暗,再慢慢地在黑暗里看清楚一切:床头、床尾、台灯、天花板、油汀、黎簇,“那会儿我家老爷子还没走。寻找老兵的计划是他提的,接着,吴邪找到了我们。”
“哦?”旁边的钢丝床上发出一点摩擦布料的声音,“他来找你们了?”
“是的,他说他是我爸的朋友。”我无意识地笑了两声,“我从来不知道他还能有朋友。”
“你爸要是听到这话一定会很伤心的。”黎簇咳了几声。
“可他听不到了,”我说,“他去车站接吴邪的时候,居然哭了起来,可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又说,“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被关了牛棚了,我大学毕业了他才回来,我妈给他写了很多次信,他一封也没回,文革结束了以后也很长时间没回家来,我差点以为他死掉了。”
“你恨他?”黎簇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也许还谈不上,我妈都没恨他。”我伸手拽了一下被子,手刚松开,一口气就从我的胸腔里滚出了口。
“没有?”黎簇的声音似笑非笑。
“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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