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玻璃杯举过头顶,像海潮般一涨一落。 (2)(4 / 24)
世界里游走,这是他们唯一坚实的支撑。那一段混乱的共同度过的时光,就是他们的相互认同的全部来源,是坚固的背景,是事实,不需要任何其他假设。
洛盈默默地放下心来。她找到了她想找的方式,不必固定不变,不必舍弃自由,但也不用担心远离,不会没有温暖。他们已经有了相同的尺度,有了光。
她曾经清楚地看见自己,因而可以告别自己。现在她又清楚地看见了伙伴,也因此可以安心地告别伙伴。她不再害怕远行的孤独,因为他们是云,有光就是一体。他们是一棵树上生成的种子,被风吹向四面八方,却流淌着同样的脉络。
晨光明媚,万籁俱寂,整个城市在苏醒。洛盈和瑞尼站在阔大的玻璃前,迎着朝阳,站成两个黑色的暗影。
洛盈看着瑞尼的侧脸,猜想他对她的想法究竟了解多少。有的时候,她觉得他只是陈述最简单的事实,但也有的时候,她觉得他一直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瑞尼今天穿了便装,一件有浅绿色条纹的白衬衫,一件灰色棉布夹克,双手插在口袋中,安稳地站着。他默默地看着远方,线条严谨的嘴不露太多表情。和第一次到这里来时一样,瑞尼给洛盈的感觉仍然是像一棵树,动作很少,却始终保护在头顶,就连他的声音也像是一棵树,笔直而温和。
清早的宁静曾一度被打破。一个精神病人冲进来,猛力敲打墙壁,一群医生和看护随后赶到,拥进天台,熙熙攘攘地将那个人推搡出去。有人呵斥,有人柔声安抚。整个过程迅速而喧闹,如同一阵大风,吹来冲突又吹走故事,空寂留下来,愈加空寂。
离开之前,洛盈期待地抬头问瑞尼:“瑞尼医生,以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以后我就不是医生了,”瑞尼和气地笑笑,“处罚规定上说,我不能再教学。不过似乎没有禁止访问,你想来就随便来吧。”
洛盈笑了。
她茫然地看着窗外,清楚她的一部分生活结束了,另一部分生活刚刚开始。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看着窗外,辽阔的土地一片寂然。
风之翼
引子
流亡总是在回家的一刻成为真相。
在洛盈离家的一千八百个日夜中,她从来没有发觉自己已被家园流放。家园在她心中是一种想象,她只想到它的温暖,它的记忆,它的宽大的胸怀,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它的形状。想象按照她的心情取舍,就像气体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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